2004年4月2日，在重庆精神卫生中心附属医院家属区，在王祥玉的灵堂前，亲朋好友坐满了院坝，他们神情凝重，眼圈红肿，为好护士、好妻子守灵。

　　■歌乐山一病区发生惨案

　　4月1日中午12点，歌乐山重庆市精神卫生中心附属医院一病区发生惨案：一躁狂症患者在护士办公室把28岁的护士王祥玉活活打死，值班医生杜道祥被打成重伤。

　　当天记者赶到医院，在大门口，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议论纷纷。

一家属指着门口的水迹说，刚才这里还有好大一滩血。目击者说，王护士抬出来时，人完全变形了，满面是血，白衣服被染成了红色，好惨！

　　中午12点，王祥玉正在护士办公室写病案。当时，50岁的医生杜道祥与她一起值班。突然，一名30多岁的陈姓壮年患者拿着砖头，从后面悄悄进屋，用砖头猛击王祥玉的头部。杜道祥也遭到攻击。

　　■“这帽子我要拿回去做个纪念”

　　王祥玉生前的好友王艳君，满脸是泪地说，王祥玉一直以来对管理病人很有方法，对病人也非常好，平时为病人洗脸、喂饭、喂药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病人也喜欢她。惨剧发生的当晚，很多病人得知噩耗后都哭了。有一位病人，手里拿着王祥玉平时戴的白色护士帽泪流不止，说“这帽子我要拿回去做个纪念”。由于病人不能出病区，所以他要求医生帮他为王祥玉送上一盆菊花，表达哀思。

　　同在一个医院工作的丈夫肖成利神色黯然地坐在一角。他向记者回忆了他的好妻子：他们结婚四年，王祥玉在家里非常勤快，经常抢着做家务。夫妻一起自学电大，两人已合计好今年毕业后要一个小孩，未曾想……

　　■“我抱住了行凶病人”

　　4月2日，在西南医院住院病房内，杜道祥头缠绷带躺在床上，向记者回忆了惨剧发生时的情况。

　　发生惨剧前，那个行凶病人陈忠泽，曾尾随送饭的工人跑出病区，杜道祥将其送回，当时病人并没有反抗。王祥玉打电话向保卫处通告此事，被陈忠泽听到了，他找来一砖头，悄悄溜进了王祥玉的办公室……

　　这时杜道祥正在隔壁办公室内为另一病人开医嘱，听见隔壁护士室传来四五下“砰砰砰”的闷响，并传来另一男护士的叫声，他冲了过去，看见陈忠泽手拿砖头对已趴在办公桌上的王祥玉的头部猛击，他冲上前准备从背后抱住陈忠泽，但是陈猛然一转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砖头砸向了杜道祥的后脑，杜道祥的头部被击中了几下。这时，病区的病人和其他病人的家属赶了过来，合力将陈忠泽抱住，抢下了他手中的砖头，将其制服。

　　■凶手转院杀人砖头哪里来

　　2日下午，记者进入了王祥玉出事的一病区，在一些病人转悠的院坝上，记者随意一找，很容易就发现了一块青砖横放在地上，不远处还能找到水泥块等物。一王姓护士讲，医院正在搞建设，所以会有砖头、石头等物，为惨祸埋下了隐患。

　　在院办公室里，方姓主任告诉记者，他们医院确实正在搞建筑。

但问及病区内为什么会有砖头时，他说：“有很多原因的，可能是病人自己毁坏建筑物后，抠下来的。”对于医护人员的安全问题，他说，这也是他们医院的困惑。

　　■身处险境医护人员人身安全缺乏保障

　　采访时说到王护士惨死，不少人哭了。和记者说话的每一个医生护士，都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他们说，女病人一般是吐口水、抓人、泼稀饭和开水等，男病人则常常用砖头、板凳等工具，把医生护士往死里整。因为对方是患者，失去理智，医护人员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多重的伤，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记者问，你们处于危险工作中，有没有补贴或者特殊的人身保护？

　　医生们回答，患者首先是我们的病人，医生必须每天毫无防护面

对面地为他们治病。国家每个月发给我们50元钱的岗位津贴，医生戏称“挨打费”，如果受伤重了，按工伤待遇处理。

　　■王祥玉之死敲响警钟

　　事件在重庆当地精神卫生从业者中引起强烈反响。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在精神卫生中心挨打受骂是常事儿，但在办公室被精神病患者活活打死却让人不能接受。

　　一位张姓医生说，躁狂型的精神病人进攻医生前，往往把医生幻想成妖怪等物，非要把医生整死才松手。因此，与他们打交道，医生最怕的是，患者突然从暗处进攻，无法防守，更无力抵挡，就像王祥玉一样。

　　一位陈姓医生说，王祥玉之死，不仅为我们全体医务人员的安全防护敲响了警钟，也为政府如何保护特殊环境下临床一线医生护士的人身安全出示了红牌。我们衷心希望，政府能为市精神卫生中心几百号临床一线医务人员购买意外伤害保险。

　　有关人士说，目前，重庆市财政对精神卫生中心实行50％财政划拨，余下50％自找。不把精神卫生纳入公共卫生，仅当成一般医疗事业。

　　重庆市卫生局副局长卓大华说，王祥玉是因公殉职的，后事处理完后，卫生局将向市政府写报告，就如何切实保护特殊环境下临床一线医务人员的生命安全提出具体意见，并请求政府高度重视。